午夜场停刊,可能永远停在13岁
陆支羽:《看电影·午夜场》停刊,或许是昨夜最伤感的事。历经十三年,数不清曾经买过多少期,也埋头写过不少文字,算是我们这代人的迷影记忆了。午夜梦难回,记忆不会散!曾经书写过的,都已留下痕迹。
今天这篇推送,我们邀请了十三位影迷,写下关于自己与《午夜场》的只言片语,以纪念我们终将告别的迷影时光。但正如好友蓝风筝所言,虽然时代在变,但喜爱电影的这群人没有变。(文末福利)
蓝风筝是我见过的,收《午夜场》收得最全的影迷
君伟:《看电影》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那时还位于上海永嘉路,最开心的是同事间如同学般的友谊,大家每天来到电影界的“黄埔军校”,上学、做作业、吃饭、放学。一个机会,被调去了《午夜场》做执行主编,做了九期,和同事头脑风暴开策划,听主编、副主编的指导,刷片拉片写片,约外稿作者,下版校对发印厂。九期承载了太多回忆,那是做媒体最荣耀最有干劲的一段时光,也是和主编、副主编、同事及杂志这一介质最有感情的时光。历史总将埋没一些虽败犹荣的东西,泥牛入海,沉渣泛起,妖魔作怪。
来自《看电影》官微
于念慈:在我心目中,《看电影·午夜场》是影迷的圣经,可惜身为90后的我只赶上了末班车;但在电影行业高速发展的当下,电影的类型和传播方式变得花样百出,有时它会遮蔽我们的双眼。在这个关键时刻纸媒却在日益消亡,但是它的古朴庄严,甚至是笨拙却内含着艺术本质,或者说是怀有对电影最本真的敬意。《看电影》是我人生第一份工作,在《看电影》工作的一年半时间内,自己也只学到了皮毛,当你踏入这个行业你会清楚地认识到,《看电影》对文字的严苛要求,以及对电影专业性的追求,全国媒体范围内无人能敌。它的出现与消失都是一个注脚,它可能再也无法改变什么,但你不可否认,它确实曾经改变过这个时代。
伴随了我们13年的《午夜场》
柚由:《看电影·午夜场》承载了我的“芳华”。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要写影评或者电影稿件。2013年有次偶然的机会,把自己写的一篇有关“保罗·纽曼”的稿件投给了《看电影》邮箱,从此开启了写稿生涯。
第一篇刊登在《午夜场》的人物稿是“弗雷德·金尼曼”,第一次被约稿是“琼·芳登”。从2013年末到2016年,经历了四任《午夜场》负责人和万年不变的稿费标准,我把最精华的长稿都奉献给了《午夜场》。
塞缪尔·富勒、迈克·尼克尔斯、巴斯特·基顿、帕拉杰诺夫、罗伯特·奥特曼、侯麦、达伦、成濑、迈克尔·鲍威尔、托德·海因斯……每一次被分配分析这些高冷大师,都要花费一周的时间看片和查阅资料,这个过程进一步提升了我的影感、对导演风格的认知,以及英文阅读能力和凑字能力。不管写稿的过程让人多想骂街,但每一次看着自己的笔名和文章被铅印出来,虚荣心都会瞬间获得无比的满足。
从今以后,或许再也没有《午夜场》这样的平台,可以让我这样随意挥霍文字(每篇一万字+)。在这里,我要俗套地感谢执行主编以及与我合作过的所有编辑同仁,你们的提携让我心底对电影憧憬的火苗不至于被熄灭,并残存至今。支羽说,《看电影·午夜场》是属于真影迷的,我愿意一辈子做一个本分的影迷,永久保留对电影纯粹的感觉。
郭连凯:迷影较晚,开始疯狂看电影的时候也已经过了高中那时一周会花上百买杂志的年龄了。但《午夜场》是个例外,我至今还记得买的第一本《午夜场》应该是2014年的时候某期库布里克的作品盘点,那时候正好在刷库神的影片,那本《午夜场》帮助了我很多。
随后自己开始动笔,转专业,转行,进入媒体行业,以笔杆子为生,都是这两三年的事情,《午夜场》也几乎是唯一一本我还会花钱购买的纸质杂志。每次路过报刊亭都会习惯性地停下来看一看,问一句“《午夜场》到货了没有?”,当得到的回答基本都是“我们这里不进这个,卖不出去”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知道,这本杂志离消失不远了。
但当告别的那一刻到来的时候,还是难免伤感,去年因为自己在国外留学,提前看了几部电影的便利,第一次为《午夜场》撰了稿,深知自己水平一般,能力也有限,所以当听到《午夜场》少得可以说低于多数纸媒和自媒体的稿费的时候,还是嘬了嘬牙花。但当自己的文字、名字被印在《午夜场》上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应该是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愿意和别人主动提及的一次撰稿经历了。
终究《午夜场》的告别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内,相信原有的编辑作者团队也不会就此消失,好的内容依旧会持续产出。再见,《午夜场》。
Ear:对我来说,《看电影》杂志就是一个影迷启蒙读物,尤其是《午夜场》。对于很多大师的认识,我就是从《午夜场》开始,也因此去收了很多DVD。当时DVD市场有D6和D9两种碟,D6是六块一张,D9是9块一张。D6往往都是新出的,或比较流行娱乐的片子,而D9大多数是艺术片,或者老片。
偏偏《午夜场》上的片子,都是D9,也是花了不少钱。只是,感觉那些碟还有很多没有看完,时代的变化,总是太快。在《康熙来了》结束的时候,蔡康永说,《康熙来了》跨越从电视收看节目,到从各个渠道收看的时代,收看的习惯早就开始变更。
不仅是电视节目到了网络节目,购买纸媒也成了一种木乃伊情结的事情,更多人习惯在微信公号阅读、网络阅读,讲究信息的快准狠。一个纸媒高碑倒塌,我们怀念它,却无法抗拒时代的变化。毕竟,我们是促成时代变化的重要的一份子。
见鬼的信仰:2008年的某一天,大雪,我走过家门口的报刊亭,目光对着满满的杂志左眺右望,最终掏出兜里褶皱的人民币,从店主手中接过有薄塑料封套的一本杂志,它让我第一次以迷影的角度了解了电影世界。
2014年的某一天,小雨,我剥下一层又一层的快递包装纸。箱子中厚厚的一打,让我认识了深紫色的思想家基耶、会魔法的费胖子、爱喝酒的小津、小报摄影师库布里克等人。
2017年秋天,天气晴好,对着手里书中“银幕上的法国女神缪斯”却倦意满满,似乎编者无意,读者无心。
某一本的卷首语:“意大利人在这一年里损失惨重,还好他们有索伦蒂诺,多了不起。”成为了我反驳别人意大利再无大师时常常提起的话。
说的都是《看电影·午夜场》,陪伴过我最久的杂志。
LH:93出生的自己,在2010年的高中第一次拿起了书店老板特别推荐的《看电影》,因为是塑封的包装,想要一探透明的薄膜下的内容得先付后看。
当时刚刚兴起全民人手一台mp4,学校旁边还有摆摊下电影的阿叔,一块一部电影。现在想来,到底是不便宜的,因为《看电影》一本老厚了,假如把里头的电影都看一遍,得花不少钱。
杂志总少不了沾上点油渍,因为中午吃饭时还会边看边吃,页脚想必也是翘得弯弯,摸得多了还会起白边。想当时一个高中生一天的谈资能有多少,得依那天这密密麻麻文字加高清大图排版的杂志被看到多少页。
2018年1月2号晚,被死死君问道知否《看电影·午夜场》停刊,第一次知道原来《看电影》还有月刊,“午夜场”那三个字也不怕人瞅不着,竟不大不小的随机靠边放着。翻看出版过的封面,庆幸曾经买过的第一本就是《午夜场》,庆幸还有机缘能写下这段话。
原来2005年创刊的《午夜场》比我小一轮,却可能永远活在13岁。
小喜瓜:午夜场是我大学期间最爱的一本杂志,没有之一。每个月只有一本,但这一本我可以翻来覆去的看。每次拿到新刊后,恨不得第一时间看完,有些文章看完后,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然后又去翻看。那段迷影时光想来真的非常可爱,这本杂志也是影响了很深很深,以至于我也走上了电影这个行业。如今,它停刊的消息向我袭来,我没有做好任何准备,虽然近几年开纸媒确实发展不下去了,一部手机就能接收所有信息。但它的停刊,意味着我那段闪亮的岁月也变得暗淡了。其实,不是书的可贵,是信息贫乏的年代,它给了我最好的时光。
钲子:搬家之前有面海报墙,而这个海报墙上第一张海报就是《看电影·午夜场》内附的《八恶人》,之后墙上海报变得越来越多,《午夜场》对于我的意义和大多读者是一样,给我们展现了电影世界的另一面,在身边朋友还不知道昆汀是谁的时候,我看着杂志里昆汀的趣事可以笑一天,而这样影迷之间专属的快乐,当年只有《午夜场》可以给我。
毕业之后搬了家,没有了楼下的报刊亭,也没有了海报墙,也习惯了用手机阅读,可《午夜场》还是以朋友那样的存在,这个朋友可以跟我有共同的喜爱、共同的笑点。我以为它会伴着我走很久,可是今天发现,它不能陪我走之后的路了,而我却没有好好珍惜它在身边的日子。我住的城市下雪了,有你陪伴的日子也过去了。
無无念:得知《午夜场》停刊的消息,还是觉得有些感触的。我接触《午夜场》的时间并不算特别早,严格意义上来说也是读了研之后才开始认真阅读它上面的文章,之前很多时候也都是走马观花地翻翻看。因为它总是能够发现令人感兴趣的选题,而我通过阅读不同作者的文章也能够拓宽自己的视野,尤其是许多老师在上面开的专栏,让我获益匪浅。
后来因为朋友的介绍,我也有机会得以在其中的两册上发表过文章。当时的我真是既兴奋又紧张,非常重视这样的机会。虽然文章字数不多,内容也并非多深刻,但却是我开始踏上写稿路途的第一步,也是一次非常重要的经历。后来拿到样刊心情也是很开心的。想来《午夜场》确实陪伴着很多影迷度过了许多难忘的时光,留下了很深的回忆。
如今,纸媒的辉煌时代已经落幕了,遍地开花的新媒体一方面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另一方面也预示着传统媒体所面临的重大挑战。这不免让人觉得有些伤感和遗憾。虽然向前发展并没什么不好,但偌大的时代还容不下一本小小的杂志,手机屏幕逐渐代替了飘着特殊墨香的纸张,人们的生活被各种碎片信息侵占,再难有时间静下来细细品读一篇深度分析的文章了。不知该说是时代的幸运还是我们的不幸。
成雪岩:从中学时代《看电影·午夜场》就一直陪伴着我,在那段学习压力颇大的日子里,那一本本摆放整齐的杂志就是我的心灵慰藉。它们仿佛为我营造了一方神奇的天地,在那里,年少的我可以忘记现实的烦恼,任由思想自由自在地肆意驰骋。那个时候的杂志里面都会赠送海报,我把一张张海报认认真真地贴在墙上,发现自己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也可以变得那么酷。
后来上了大学,因为学校卖的杂志有限,我经常会专门去图书大厦买《午夜场》。在一个电子媒介已经无比发达的时代,我却始终沉浸在纸质书所营造出的那种充满仪式感的阅读氛围中。而现在,我在伦敦写着研究生论文,不经意间看到了陆支羽老师发的纪念朋友圈。《午夜场》停刊了。我想,对于影迷们来说,我们告别的不仅仅是一本杂志,更是一段岁月。而这段与电影有关的岁月将会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中,成为抹不去的印记。
小郭钓大鱼:《看电影·午夜场》对我来说是很私人的记忆,如果没记错的话,我第一次买是在北京电影学院附近的杂志铺,那会儿我在艺考。我买了,自以为看过几百部片就能好好读电影杂志,结果《午夜场》上写的,我啥都没看懂,也难怪没考上北电。
后来我还是读了电影,看了很多电影,曾经也买了很多本《午夜场》(也只买《午夜场》),甚至去淘宝买曾经的大师专题(小津、黑泽明)。看电影和读电影杂志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我可以半知半懂,那代表我能学习,我更希望有这样一本杂志能告诉我“你加油,你可以”。 《午夜场》停刊了,对我来说,是2018年第一个噩耗,我会想你的。
弋生:挣扎于艰苦的期末复习与老师布置的奇葩作业中的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得知这样一个消息。实在静不下心的我,打开朋友圈乱刷的时候,才看到票圈清一色的都是这样一条信息。2005-2017,《午夜场》停刊。
作为成长于纸媒消亡期的最后一批九零后,我曾经抓住过它们的小尾巴,但与《午夜场》最深的羁绊却是在它离倒计时越来越近的时候。从一个只看书、几乎不看电影的人到下决心要在电影的这条产业道路上走下去,没有先前的积累,在速成的道路上这样一本杂志无疑是给予了我巨大的帮助的。
在艺考前那段艰辛的日子里,没有手机,被限制的网络,老师每个星期带回来的一大摞杂志里我总是会偷偷把《看电影》给拿出来。明明就是在不久的一年前的事情,可是那些内容却好像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消解了。
来大学的半年里再没有看过《午夜场》,而在我有些迷乱的未来计划中又似乎与它交错——成为里面纪录着的或是成为记录这些的,我有些搞不大清楚了。我没有那样真正的情怀,可它承载的期许却的的确确在一步步渐渐清晰实现。
作者| 影迷们;公号| 看电影看到死
编辑| 看死君;转载请注明
影 迷 福 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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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dying in the set for directors is the most beautiful wish.